【苍俏】终程

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直到把文写完了才来发……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写了多久的【。

于是一发完结,安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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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一直觉得自己会是先离开的那个。

墨家钜子的使命和止戈流的传承都让他承担了比苍狼高得多的风险,所以在听到苗王遇刺病危的消息时,他感到一阵恍惚。苗疆的政权早已稳定,那个宽和敦厚的王者用他的仁心和才华收服了周边的大小部落。苍狼还曾经说过,他会稳住苗疆,成为俏如来在九界最有力的支柱。

匆匆将尚同会的事务交给史艳文,俏如来带着修儒连夜赶到苗疆王宫。神蛊温皇早已在苗王宫会诊,这让俏如来的不安又加深了一层。

几个月不见,俏如来觉得他的爱人又瘦了,毒素在他脸上蒙了一层黑气,俏如来暗暗收紧了自己的五指。他对这场刺杀完全没有防备没有预计,他惊恐地发现由于苍狼长久以来带给他的安心,苗疆已几近成为他的一个盲区。

“俏如来大哥。”放下苍狼的手臂,修儒转身看着俏如来,“苗王体内有温皇前辈的蛊虫,暂时不会醒来,我要去和温皇前辈商讨一下……你……”

“你去吧,不用管我。”

修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轻声离开了房间。

俏如来走到苍狼身边缓缓坐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昏睡的恋人。上一次他受伤昏迷自己不在,那还是元邪皇为祸九界时的事情了……一晃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俏如来并不通医术,他轻轻地环住苍狼的腰,俯下身听着他胸膛的心跳——毒素让它不如以往般有力,却依旧沉稳,一下一下宣告着苍狼还在俏如来的身边。撑起自己,俏如来在苍狼唇边落下一吻,起身离开了苗王寝宫。

“温皇前辈,修儒。”

“啊,俏如来大哥你怎么来了?苗王他?”

“苍狼还在沉睡,俏如来是来问,关于他中的毒有眉目了吗?”

“苗王中的毒甚是奇妙,”温皇摇着他那把羽扇,罕见地皱着眉头,“此毒猛烈本该见血封喉,却被苗王用雄厚的根基压下,后来又及时服用了我的千丝蛊,毒就暂时没有爆发的空间。但他化作了绕指柔,潜伏在苗王体内改为蚕食……此毒之精妙,温皇倒是没有见过。”

“嗯,温皇前辈说的没错,毒之前爆发得那么猛烈,但现在却安静地伏在苗王体内,我尝试了一下,织命针还无法将毒素导出。”

“这毒,还是要从下毒的人查起。这方面铁骕求衣已经着手,你还是在这多陪伴苗王为好。”

“是,温皇前辈、修儒,劳烦你们了。”

温皇挥了挥扇子表示不谢,领着修儒继续研究毒药去了。才迈出两步,就听到猛烈的撞门声,一个人影瞬间窜入了房间:“俏如来你也在啊,黑心温仔我家苍狼的毒怎么样了?”

“你自己也曾学医,还需要我详细给你解释吗?”

“换种问法,你有没有办法?”

“无……”

狼主望向温皇,慢慢皱起了眉头:“真的没有?”

“目前无,先查出下毒之人的身份,这该会是一个突破口。”

“好。俏如来啊,天夙在竞日孤鸣的住处,苍狼的事情我们暂时还瞒着他,我先离开了。”

“王叔,这件事情不应该瞒着天夙。”

狼主离开的脚步生生顿住,口气有些不确定:“但是他才十四岁……”

“天夙孤鸣从接来苗王宫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不仅仅是苍狼的养子,他是苗王唯一的继承人,有些责任必须承担。”见狼主仍在犹豫,俏如来开口道,“告诉单夸先生吧,他很明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狼主思考了片刻点了头,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

苍狼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夕阳将俏如来的半身染成了金色。脑袋一突一突地痛着,体内毒素的爆发压制不易,但现在有温皇的帮助已轻松许多,苍狼唇边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

“俏如来。”

“你醒了!”快步走到床边,俏如来握住了苍狼的手,“渴吗?”

“喝点水吧。”

“好。”

苍狼靠在俏如来怀里,后者正在安放空了的茶杯,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太阳正在西沉,屋内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来,俏如来贴着苍狼的头缓缓道:“我让王叔告诉天夙了。”

“我的情况这么糟糕……”

“不是!”俏如来握住苍狼的手,将他抱得更紧一点,“现在才刚开始……告诉天夙是因为这是他应该知道的,为人子该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为苗疆太子更要对未来有足够的认识,压力往往是成长的契机。”

“在教育方面你总比我出色。”

“你是天夙最好的父王。”

“你也是最好的义父。”

两个人相视一笑。

苍狼握住了俏如来的手,牵到唇边:“我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尚不能离开。对了我昏睡期间朝野如何?”

“苗王在大庭广众之下遭遇刺杀,这事瞒不过去。众人目击只是划伤,却请了神蛊温皇前来,再加上我和修儒……应该不难猜到你中毒了。”

“明白了。”

“三日后的小朝会……”

“无事,照常进行。”

“好好休息,放心,苗疆有我。”

苍狼笑着对俏如来招了招手,俏如来疑惑地俯下身,倏然被占住了双唇,“有王后在,孤王自然放心。”

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片樱粉,俏如来捏了捏作怪的苍狼,出去传膳了。

 

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小七也从一个有点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了优秀的尉长。每每看到他,风逍遥都有点感慨,他时常拍着小七的肩膀他诚恳表示:“你这样就很好,千万不要像你的前前任生出那么多恶趣味。”

嗯,白日无迹一直是小七学习的目标。

刺杀苗王的人一击得手便自杀了,他的穿着十分普通,长得也很没有特色,除了长期接触各种毒物药物而变得粗糙发青的双手可以说毫无辨识度。他就这么突然出现,突然死亡,小七只了解到他的名字钟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居住过的地方,还有进城的时间。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要刺杀一界之主的人怎么会这么干净,他白天在王城打着各种小工维持生计,夜里就在城内一间普通民居休息。他居住在这里已经三年了,邻居都觉得这人很普通,不太爱说话,但还算和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处得相安无事。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身体很好不怎么生病。小七排查了钟豉的房子——一个干净整洁的民居,硬要说和周围的房子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这里更加井井有条。

这个人在王城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三年,最后用了这么一种自杀的方式刺伤了苗王。如果他是杀手,冲这份耐心绝不会如此默默无闻,如果是什么势力的死士,事情倒变得简单,苗王未死,势力暴露,收拾他们也是早晚的事情。而若是私仇……小七打了个寒颤,根据铁骕求衣的推测,这场针对苗王的刺杀至少策划了十年以上,不为名不为利要怎样的仇恨能在人心中燃烧十年?又是怎么样的人能忍着这种焚心的恨意在这样一个小巷里过得如此平静而普通。

针对钟豉的排查还在进行,俏如来已经指挥墨刀卫对苗疆的势力进行筛选。这几年苍狼在苗疆内的敌对势力已基本被肃清,剩下的一些不成气候的残留,则一直被墨刀卫所关注,经过层层筛选最终锁定了三个势力并将他们的卷宗提交到了苗王宫。

俏如来合上卷宗沉思了一会儿,抱着它们步入了苗王寝宫。

苍狼正盘腿坐在床上运功,俏如来等了一会儿就见他睁开了眼睛。

“感觉如何?”

“我能感受到毒素仍旧在体内,但似乎没什么变化。”

“温皇前辈的千丝蛊有吸引控制毒素的功效,希望它正在起作用。”俏如来牵起苍狼坐到一旁的案几后,指着桌上的卷宗说道,“这是墨刀卫提供的。”

苍狼翻开卷宗沉思了一会儿:“你怎么看?”

“现在的信息太少并不能做出判断,只是俏如来觉得他们的可能性都不大。”

“没错,墨刀卫一直注意着他们的活动,至少这种让温皇和修儒都束手无策的毒不是他们能做出的东西。”

“今日的朝会也没什么特别的收获……”俏如来皱起了眉头,垂着眼,思索着是否有被他遗漏的东西,忽然身侧一暖,接着他就被揽住腰跌坐在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苍越?”

“我很想你。”

俏如来看着苍狼的眼睛,解读了里面的信息,倏地就脸红了。都不是年轻的毛头小子,但面对这事,俏如来的反应总是那么青涩而惹人怜爱。苍狼轻笑着埋在俏如来的胸口,双手已熟练地勾开了腰带的绳结。

“在中毒昏迷的刹那,我发现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嗯?”

“那时,我脑中只有你。”

俏如来一时语塞,随即捧着苍狼的脸歪了歪脑袋:“若是我……不知道那时……”

“你不需要知道。”苍狼执起俏如来的手,贴在脸颊,“我不需要用危机来确定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我愿意排在九界安危之下。俏如来,我们说好的,这份爱不会变成你的负累。”

俏如来垂着眼轻笑了一声,抱住了苍狼的脑袋,眼里即是悲伤又是欣慰:“抱歉,若有来生……”

“不用来生,你现在在我怀里这就够了。”

此情长久,不争朝夕。

若得相聚……

温皇用羽扇拦住了修儒的脚步,望着近在咫尺的苗王寝宫低声道:“少儿不宜啊。”

“温皇前辈我早就成年了。”

“总之先不要进去……我们去后花园逛逛吧。”

“诶?温皇……前辈痛痛痛……”

 

俏如来看看天色觉得这种时候偷欢略是荒唐,但再看到身边一脸餍足的苍狼便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了。俏如来侧过头在苍狼脸上点了一下,握住搂着自己的手又往苍狼怀里靠了靠。

苍狼轻抚着手中的五指,将自己埋在俏如来的发间,俏如来身上一直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清幽而舒心。尚未在一起时,苍狼曾机缘巧合得到过俏如来的手帕,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将这在天边的人抱在怀里……

“王上,御兵韬请见。”

……

苍狼和俏如来对视了一眼,迅速坐起身来。

“军……军师稍等片刻。”

慌忙套上自己的衣物,苍狼抬头看向俏如来……

情事方才结束,他还没来得及清理……

俏如来窘迫地咳了一声,两人匆匆将整理了一下将羞于见人的东西往床上一堆,抬手放下的床帘。

铁骕求衣听着里面的动静,看着天色抿了抿嘴。

“军师请进。”

铁骕求衣推门进入,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颔首道:“九棘部落有了异动。”

九棘是出现在墨刀卫卷宗内的三个部落之一,它曾经实际控制着苗疆西南面的一大片土地,但由于苗疆政策吸引了一大部分的小部落前来投靠,使得实力大幅度缩水的九棘完全不是铁军卫的对手。于是九棘在一年前接受了招安,虽然已完全成为苗疆的土地,但九棘之主并没有安分的想法。

“九棘现在的首领骨断垚是个没有远见的人,听到了苍狼遇刺的消息而蠢蠢欲动倒不奇怪。二师叔,他是在联系噬狱和虓豹两个部落吗?”

“虓豹一直不喜欢墨风政策,噬狱野心勃勃,一直都是九棘联络的对象,对于这几个地方铁军卫早有预案,只是……”铁骕求衣抬眼道,“这次他们还去了中原。”

“中原?”俏如沉吟了一下,看向苍狼。

“你要回去吗?”

“不,”俏如来思索了一下,“中原有爹亲在一个九棘搅不乱,只是……”

“觉得蹊跷是吗?”

“是,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被遗漏的东西。我先带个信息给爹亲,让他注意一下吧。”

“也好,另外接到单夸的消息,太子要回来。”

“天夙吗……”苍狼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道,“军师怎么看?”

“还不到时候。”

“嗯,让他继续留在祖王叔那里。”

 

“温皇前辈对苗王的毒有什么看法?”放下手中的针和玉碟,修儒正襟危坐语气郑重地问向温皇。

温皇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册,摇着扇子没有立刻回答:“你想问这件事还是这个毒?”

“都想。”

“麻烦。”倒扣下书本,温皇缓缓坐正,“我的千丝蛊可以锁定生物体内的毒素并且将它拖出体外,不过这么多天了,千丝蛊并无要出来的迹象,而且虽然缓慢,但苗王的身体状况的确在恶化。”

“正常来说,在确定了中毒的范围之后织命针也可以迅速地将毒素排出。但除却被千丝蛊抓捕的部分,遗留的毒素也难以被织命针全部锁定。不,其实下针时,我感觉所有的毒素都被抓了出来,但再次检测却又会发现的新的存在……”

“温皇前辈,我有种很不可能的假设。”

“你觉得毒素是活的是吗?”

修儒点了点头。

“哈,若不是太过异想天开,我也几乎要往这个方向研究了。等吧,看看铁骕求衣和俏如来还能带来什么线索,不然我们也只能延缓苗王的恶化,而且我有预感,这种延缓持续不了多久了。”

小七在自己的军帐内抓耳挠腮,无论他怎么查,这个钟豉和各大势力都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资料不完整是小七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疑点,但这个疑点完全帮不了他。小七捧着手在军帐内团团转,温皇和修儒那边正等着他的资料,如果不能及时查出来,那苗王……

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小七咬咬牙,对着书桌一跺脚:“就这么办,排查!”

“所以完全查不到这个人的动机?”苍狼有些讶异,自从集合了三部宝典,他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鲜有人能和他对上招。这次的刺客显然有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才让他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验尸官说尸体有明显的衰竭,温皇推测他可能服用了什么让他瞬间爆发的药物。这种自杀式的袭击一般都有组织,而此人在王城住了三年,若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那墨刀卫对王城的管控也未免太过失败。

“小七正在排查十年来所有有动机的组织,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十年……也真是繁重的工作量。”苍狼执笔在面前的折子上写了批复,将它摞到一边,“最近南方快要丰收了,要加紧收粮的工作,及时清理粮仓,还要严查期间可能存在的舞弊行为。另外清点一下库存,看看需不需要与中原交换……”

“王上?”

“孤王无事,只是有一点……晕。”

“王上!”

 

“啧。”温皇放下苍狼的手腕皱着眉头摇了摇羽扇,“果然如我所料,毒素已经习惯了千丝蛊的存在开始绕过它进行破坏。其他人先出去,修儒这里交你。”

“好。”俏如来回头看了苍狼一眼,带着屋内的人走了出去。

“二师叔,”关上房门,俏如来轻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钟豉的身份,多派几个人到小七那里,苍狼这有两位神医。另外,让天夙回来吧。”

“俏如来?”

铁骕求衣凝视着眼前的师侄,接回太子天夙,他们都很明白此举表明着什么。

“我没事,如果……我也一定会守好苗疆。”

铁骕求衣做了一揖反身离开。曾几何时自己对他的信任不再是因为他是那个人选出来的徒弟,或许他终于可以理解到那个人的想法。俏如来是他的徒弟,是他认为最适合接任墨家钜子的人选。

俏如来发现念经有助于他恢复平静,一颗颗拨过佛珠的动作似乎安抚着他所有的神经。他望着面前的银杏不敢回头,虽被教育了一视同仁,但人心总是亲疏有别,不去凝视或许能让自己更加冷静地思考……

苍狼醒来的时候,俏如来正在帮他批阅剩下的奏章,他将案几搬到了苍狼身边,是个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位置。

“温皇前辈说你需要多休息。”

“我不正在休息。”

俏如来又将一封奏折批好,放到了一遍,转身摸了摸苍狼的额头:“我去叫他们。”

“俏如来,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我不会。”

温皇诊过脉之后,又拿起一旁的羽扇,瞟了瞟一旁的修儒点了点头:“不愧是杏花君的传人,用织命针洗涤苗王血脉的做法的确有很大功效。”

“可以解毒吗?”

“可惜,不行。这毒,的确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为难缠的东西,它似乎在苗王体内生根,我们每次都拔去了它的芽,但却不能阻止它再长。”

“没有任何办法吗?”

“在有进一步的信息之前,看来是没有解法,除非……”温皇看着床上的苍狼,“除非你们能同意让我和修儒进行试验。”

“在苗王身上试验?”修儒睁大眼睛。

温皇平静地看向苍狼。

“可以。”

“苍越……”

“王上!”

“苗王!”

“并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苍狼让俏如来将自己扶起,抬了抬手问道,“但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孤王会感到全身无力?”

“因为我的蛊。”温皇摊了摊手,“我和修儒发现,这毒素的活动和你的代谢有关,所以你代谢越慢它的活动就越迟缓,所以我在你体内放了延缓代谢的蛊毒。所以若是时机合适,将你冰冻起来说不定还有生机。”

“是嘛。”

“而且我很在意它的第二次爆发。我不明白它是怎么脱开千丝蛊的钳制,所以我怀疑还会有第三次的爆发。总而言之,早点冰冻起来会比较安全。”

“孤王知道了,多谢温皇,还有修儒,劳烦了。”

“苗王言重。”

“苗王不要多礼啊,我一定会尽力。”

送走所有人,俏如来反身关上了寝宫的大门。

苍狼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俏如来走过去,坐到床边,握住了苍狼的手。

“俏如来,让我……”

“我要陪你,苍越,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种恐惧。”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苗疆正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我不能,不能就这么丢下他。除了九棘、虓豹和噬狱,苗疆还有许多部落对墨风政策存在抗拒和怀疑,若是无人压制,苗疆必乱!还有墨风政策培养的新人,他们并不稳固,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明珠、多少璞玉、多少鱼目,甚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被派来的细作。苗疆新收拢的部落,都是关键的安抚时期,要让他们都定下心来……”

“苍越……你有军师、有祖王叔、有王叔、有军长有小七、有我……最重要的是,你还有天夙。”俏如来抚摸着苍狼的手背,声音不疾不徐,沉稳而安心,“我们不会再离开你,你可以守住你想守住的,苗疆也好,亲人也好,我也好……”

“俏如来……”

感受到苍狼想要握紧自己的手,俏如来收紧了五指将苍狼紧紧攥在手心:“而我也想守住你。”

苍狼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屋内光线很暗,从侧边看不清俏如来的表情。苍狼渐渐平静了下来,拍了拍俏如来的手:“让我抱着你吧。”

“嗯。”

俏如来侧躺下身靠着苍狼,伸手环住了苍狼的腰。两人就像寻常夫妻闲话家常一样,一搭一搭地聊着天。

他们就这么聊了一宿,直到东方既白。

鸡鸣时分,又是新的开始。

 

 

苗王御旨:

苗疆暂由太子监国,封军师御兵韬、太傅单夸为辅国大臣,全力辅助太子。

朝野一片哗然。

大家纷纷猜测苗王此举是什么用意,是否跟之前的遇刺有关……

 

初阳方至,苗疆的朝臣们陆陆续续抵达大殿,苗王的旨意让他们心神不安,而唯二可询问之人则很有先见之明的没有提前到殿。等待着太子上朝的大臣们在大殿转来转去,他们发现大殿的左后方降了一道帘子,依稀可以看到后面有一张椅子,这垂帘听政的架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天夙孤鸣是苍狼从孤鸣家族中挑选出来的继承人,他原本的家人不多,是孤鸣家族的一个古老的分支。在时间的推移中,这个分支慢慢远离了权利的中心,没想到时隔百年,他们的一个后代会被选为苗王的唯一继承人。

天夙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少年,他端坐在苗疆大殿正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十四岁的身躯还略显稚嫩,但周身的气势提醒了所有朝臣,这位是苗疆的监国储君,在此位同君王。

年轻的朝臣在向天夙汇报秋收的事宜,铁骕求衣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今年苗疆全境并无灾祸,但部落的收成又一次减少。苗疆部落自古多以狩猎为生,并不喜欢耕地种植,但从墨风政策推行大力发展农耕,部落的粮食也差不多可以自给自足。如今部落减产,那缺失的那部分粮食……

天夙孤鸣看着朝下的臣子有点犹豫,他同意部落减产存在猫腻,但贸然清查……

“吾已明了,此事待吾与父王商榷。爱卿只需将产量统计完善,剩下的静待旨意即可。”

年轻的官员一拜,沉眸归列。

单夸转头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台上的垂帘,再次闭眸没有言语。

苗疆的朝会一向简练,没过多久便结束了。天夙孤鸣率先下殿,帘后的人也随即离开。百官看着一眼严肃的军师和笑得暧昧的太傅,自知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陆续离殿处理各自的事务去了。

苗疆后殿内,俏如来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门外飘落的杏叶。天夙孤鸣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儿臣见过义父。”

“辛苦了,来喝点茶。”

天夙端正地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太紧张了。”

天夙浑身一凛,拱手站到一边。

“你的父王一直想带你的去打猎,苗疆的男儿总是要有自己的弓箭,去学习狩猎的冷静、专注和追逐的勇气与狡黠,太傅教了你前者,却还未灌输后者。”

“义父,我……表现得不好。”

“以一个十四岁少年而言,你已经非常好了,只是,还不够。”俏如来看着他,苍狼对这个儿子一直心存愧疚,他将这个少年拉到了这条孤独又危险的王之路上,逼迫他早早成长快快成熟。他要他成为一个可以负担起苗疆兴旺重责的君王,守好自己打下的基业,凝固苗疆的每一寸土地,应对其它几界可能存在的威胁。

“对于农粮府尚书的建议你怎么想。”

“前几年部落的产粮明明可以自给自足,但这两年却都是下滑,儿臣怀疑其中有鬼。”

俏如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苗疆外围部落一直对墨风政策有所排斥,儿臣怀疑这是各部落有意识的进行减产,抵制墨风政策的推行。虽然不甘却是不能让部落臣民饿肚子,只能先统计今年的收成,再看怎么分配。”

俏如来微微一笑:“还有呢?”

“让农粮府派人下去盯着他们,看他们怎么偷懒!”

“还有。”

“还……还有?”

“你知道,苗疆现在对周边部落的掌控还很薄弱,有机会派人进去,就是盯着他们种地吗?”

“义父的意思是!”天夙的眼睛亮了起来。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部落减产说不定只是不擅。”

“诶?”天夙孤鸣怔怔地看俏如来。

“苗疆素来擅长行猎,墨风政策推行之后,原苗疆境内已经较为适应农耕的模式,而新臣服的周边部落则不然。”俏如来敲了敲桌面,“有些地方,本就土地贫瘠,民风彪悍,或许比起种地他们更喜欢狩猎。”

“那……也不能放任……”天夙低头思索了起来,“义父是说可以以物易物吗?可是苗疆的亩产……对了,还有中原,我们可以开展贸易!”

俏如来点了点头:“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如果部落减少的亩产并非真的减少,只是上报了虚数……”

“他们要骗粮?”

“为何骗粮?”

“屯粮……以做军备。会是这样吗?”

“不知道。”俏如来啜了口茶水,“这只是一种可能,必须防范的可能。”

天夙感到背脊一凉,站起对俏如来一拱手:“儿臣受教。”

“去吧,你父王还在等你。”

“是,儿臣告退。”

少年年轻的身影消失在铺满杏叶的小径上,俏如来突然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样子。在选王储的时候苍狼说过,他最看重的品格是坚持。

“你教了他忍,却未教他狠。”俏如来又从茶盘上翻过一个杯子,斟满了茶水,“北竞王。”

“这多年前的名头还翻出来做什么。”太傅单夸颤悠悠坐下,捧起茶杯看着门外的杏树,“又到了秋天啊,既是丰收又主刀兵,大自然真是有趣。”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俏如来还需要问我的意见吗?”

“对祖王叔,我们一直是十分重视的。”

单夸侧过头看了俏如来一眼,摇摇头道:“臣都已经这样子了,还不放心吗?”

“如不放心就不会让太傅辅政了。”

“哎……不愧是俏如来,真是越发难相与了。”单夸戚戚地揉了揉胸口,“狠这种事,可不是靠教的啊,铸心之局你比我擅长吧。”

“但它不能由我发动,天夙还有时间,不必……如此残忍。”

“俏如来,世事总是无常,谁能想到苍狼会中连温皇都无解之毒,时间……谁知道我和军师还能活多久呢?”

“天夙不是只有你们两人。他是帝王,满朝皆是他臣子,而臣子不是应该依赖的对象。”

“只可惜天夙重情的性子像极了苍狼,和他名字代表的两个人。”单夸轻笑一声,“俏如来,小天夙可以交我,你的重点还是乖苍狼啊。”

 

 

 

“天夙这几日上朝如何?”

“很好。”

“你对他定不是这样说的。”苍狼牵过俏如来的手将他抱在怀里。

“我有点出他的进步。”

苍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俏如来瞥了他一眼,剥了片橘子塞到苍狼嘴里:“心疼了?”

“跟你一般心疼……对了中原那边?”

“无碍,尚同会也没有那么脆弱。”

“那就好。”苍狼忽然觉得有些心慌,这种透着悠闲与温馨的日子仿佛是偷来的一般,惶惶不知何时而终,又似将不多的幸福压缩在了一起,今日之蜜糖,明日之……

感受到苍狼的目光,俏如来转过脸,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头。

俏如来眼中不加掩饰的迷茫不由让苍狼心情大好,自己常说他思虑过多,如今自己倒是犯了这个毛病。好不容易有的这浮生之闲何必浪费呢?

“你笑什么?”

“不……没什么重要的……”

“……笑什么?”

“哈哈哈哈……”苍狼紧了紧抱着俏如来的手,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我只是心情好。”

“傻里傻气的。”

“禀报王上——”院墙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军师和温皇先生、修儒大夫请见。”

他们一起……应该是有了毒素的消息了。俏如来欣然看向苍狼,后者也面带喜色,回了侍卫一声,牵着俏如来的手走向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他们看到小七也在。

俏如来发现,气氛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虽然有所掩饰,但小七和修儒身上的焦虑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闭眸调整了一下心态,俏如来跟着苍狼跨过门槛,步入屋中。

“王上。”

“苗王。”

“苗王……”

“诸位不必多礼,有什么发现尽管说吧。”

“王上,钟豉的身份基本清楚了,您身上的毒也有了眉目。”铁骕求衣上前一步,“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温皇,他查到茯蒿部落的圣物,我们才锁定得了钟豉的身份。”

“茯蒿部落……”

“那是王上少年时期的事情了,不知还记不记得。”

“孤王怎么会忘。”苍狼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钟豉是茯蒿部落的幸存者吗?”

“应该没错。”

场面一时归于沉静,温皇等了一会儿,摇着扇子开口道:“茯蒿部落有一个圣物传闻能治愈百病,或许是因为怀璧其罪,这个一向避世温和的部落一日被苗疆所灭。那一战,苗王参与了吧。”

“母妃郁郁,身体一直不好,父王想用茯蒿部落的圣物为其治病。让我去,因为这若是我为母妃求来的,她或许不会那么排斥……”

“想来那时苗王尚且年幼。”

“那场战事由赫连将军主导,将军的脾气……过于暴躁了。”

俏如来看着苍狼,有些忧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当年赫连将军领命与苍狼一起去茯蒿部落求药,部落不予,便被苗疆的铁骑一夜灭族……颢穹孤鸣即位之初苗疆仍是连年征战扩张版图,军中戾气之重也是可以想象。苍狼那时只是个年幼的王子,想必是无法阻止那老将军。

“温皇前辈是如何锁定茯蒿部落的?”

“根据我和修儒这段时间的试验,基本确定了这毒的机制。此毒可使用苗王体内的资源不断自我复制,所以无论是我的千丝蛊还是修儒的血脉洗涤之术都无法根除。这让我想到了茯蒿部落的圣物。”温皇摇了摇扇子,“我对一切难以解释的事物总有特别的兴趣,所以我也去过茯蒿部落,亲身研究过他们的圣物,那是一株很奇特的花,传闻它从不开败,而它的花蕊却可以治愈百病。中间的过程全部省略,最终根据我的推测,这圣物治病便是融入病坏的部分,然后不断复制出正常的组织,代替原本的器官运作。”

“这岂不是……”

“我原本只是觉得苗王的毒很像是这圣物花蕊的逆转,在听了这段苗王往事之后,不得不说刺杀的动机也是十分充分,全族之诛,血海深仇,即使苗王无辜,这焚烧在心底的恨意也能叫人生死不能了。”

温皇的语调云淡风轻,却如千斤重担砸落心底。苗疆的老兵训练有素,下令灭族绝无活口。远行的游子返归故里,映目皆是焦土,尸体在黑色的土地上腐败,冲天的腥气引来无数渡鸦。耳边尽是凄厉的鸦鸣,犹如至亲好友的诅咒缠绕在钟豉周身,不能超脱……

“苍狼,最终你们带走圣物了吗?”

突然被俏如来的声音拉回,苍狼愣了一会儿,答道:“有。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将军拿着圣物下令拔营回朝,我无法忤逆他的意思,觉得他大概就是带兵去抢了,却没想到却是屠杀。后来父王赐死了赫连将军,这充满血腥的圣物也被带出了苗王宫,再也没人关注过它。”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

除了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之外,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钟豉的住处已经被全面地搜查过,苗王宫没有的话,茯蒿原址存有圣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总之,还是要跑一趟。”温皇一脸痛苦。

“温皇前辈此番恩情俏如来铭感五内。”

“俏如来的安慰总是来得恰到好处,修儒我们走了。”

“诶?我也要?”

“走了。”

书房的大门又被关闭,里面似乎陷到了沉重的黑暗中,每一次呼吸都倍感压力。

“王上,那臣也……”

“军师,因为顾及情感而压着要事不上报并不是你的作风。”苍狼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整个苗疆不会由于孤王的失落而停顿,说吧,不要因为犹豫而错过时机。”

御兵韬一拱手,开口道:“是边境,与中原的换粮出了一些问题。前几日有个猎户将换来的粮食拿回家中,却发现粮中有一半砂石,猎户回去理论双方发生争执,一时激动猎户失手将人打伤。”

“派去的官员无法解决吗?”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有个中间人协调一下便可,但集市上有人借此煽动仇恨。”

“然后?”

“然后集市的监察史便要求换粮时当场开袋验货,当场发现不少以次充好的现象,目前苗疆猎户反应比较大。”

俏如来静静地看着御兵韬,半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回中原。”

 

 

苗疆王都的天气尚好,但南边却是秋雨绵绵。今年的雨季并没有错开它原本的时令,却没想到发生了溃堤。一个郡下三个县的大坝出现缺口,洪水激流而下卷走了数十间民房,并冲溃两个县城的粮仓。

雨还没停,单夸抱手站在岸边,身边的侍卫撑着伞,努力不让这个多病的太傅被雨淋到。下墨刀卫的兵士们正在搬运沙袋组建工事,防止增长的水位给县城造成二次伤害和山洪再次爆发。夹带着泥沙而泛黄的河水已不复湍急,堤坝的缺口显了大半——露出明显的人为痕迹。

“喂,村民都安顿好了,墨刀卫也开始着手在调查堤坝被毁的事情,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

“嗯。”单夸并没有动作,沉眸望着堤上的缺口。

“附近的其它县城也加强了守卫,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这里有点冷。”

“你……”

“嘘,我们回去说。”

还没步入深秋,单夸身上已经有了厚重皮草。这位体弱的太傅很多年没有出过远门了,舟车劳顿给他带来了深深的疲惫,坐在太师椅上,单夸扶着额头听下面县官的汇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你说完了?”

“下官……下官说完了。”县官战战兢兢地站在堂下,天气凉爽,他的额角却不禁冒着冷汗。

“你知道,这堤坝被毁,你怎么也难逃渎职之罪,想要将功请就多带点有价值的信息。”单夸拿起手边的热茶呷了一口,“对了,下次再来若还是这么多废话,千雪王爷大概要按耐不住拔刀的冲动了。”

“是……是,下官清楚了,下官一定谨记,下官……下官告退。”

县官向千雪孤鸣和单夸行了个礼,逃似的离开了府衙。千雪看着这个仓皇的背影开口道:“你干嘛跟个小官过不去。”

“总要敲打敲打。”

“先不说他,关于这次溃堤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一直在想,他们炸这个堤坝是为了什么。冲毁三处村落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这三个县城都没有什么特殊,刚才虽说县官渎职,但这县城多年安稳,除了例行的检修之外的确也不会额外派人驻守堤坝。今年苗疆收成不错,赈一个郡的灾绝不在话下。炸了三个县的堤坝,就是为了给苗疆添些麻烦吗?”

见千雪没有接话的打算,单夸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声东击西。”

“击哪里?”

“这不知道,不过这次赈灾派了你我而不是御兵韬,说明俏如来的想法和我一样。论战斗力,铁军卫还是在墨刀卫之上。”

“哼,那是分工不同。”

“是是……”

千雪按着刀柄看向单夸:“我不太明白的是,这种程度的灾情派个御史就行了,需要把你我叫过来吗?”

“堤坝可以人为炸毁,灾情也可以人为扩大。水灾过后最怕疫病滋生,另外赈济粮的发放监督也不是省心的活。这个窟窿我们填了,再出事情还有御兵韬可以出动,但若是继续生变……”

“在苗疆,还有这么大的势力吗?”

“势是可以造的……”单夸似是真的累了,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几乎要趴在桌子上。

“要睡进屋去。”千雪皱着眉,忍不住厉声道。

“过会儿还要去视察灾情呢。”

“我,墨刀卫在这,出不了大的岔子。”

单夸似乎是笑了,埋在自己的毛毛里喃喃道:“若不是小千雪随行,我这把老骨头还真不敢往外走。”

“得得得,别真病了还要我照顾你,走走,进去睡。”

南苗有单夸和千雪孤鸣坐镇灾情并没有扩散,就等大水一退,当地的村名便可以回来重新搭建他们的家园,今年有朝廷的救济粮过冬,到了开春,这新垦的又是一块块好地。

对于墨刀卫而言,这并不高明的炸堤行为很快便被揪出了主谋。县衙简陋的牢房内,单夸捂着鼻子看了那些人的供状,将它折好,幽幽叹了口气:“果然……只是这种手段这种机会,那人用尽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身后,千雪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单夸拿着供状领着千雪出了那阴森腥臭的牢房,抬头望着蔚蓝的天幕:“这回炸毁堤坝的是九棘的人。”

千雪目中寒芒一闪:“倒也不算意外。”

“当初双方就是为了避免过多的伤亡才选择九棘归顺,他们上一代首领死后……断垚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单夸摇了摇头,“墨刀卫密报,这里和周边的几个郡的官员都有被渗透的现象,虽然都不是棘手的人,但一时半会儿我们也回不了王都。”

“你说九棘会起兵?”

“他们起兵了也有御兵韬镇压。”

“没错,所以他们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跳梁小丑吗?或者说是炮灰吧。”

千雪皱着眉,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单夸:“你算到了什么?”

“我能想到的,俏如来也能。这里距离虓豹的部落很近,不管九棘怎么动作,我们都要保证他们得不到援军。”

“好。”

单夸惊异地望着千雪:“我以为……你会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能事事都让你算到。”千雪抬了抬下巴,眼神中有些得意,“走啦走啦,早点处理好早点回去,南苗这鬼天气,黏糊糊的……”

单夸抱着胸,嘴角抑制不住泛起笑意。

本该是完全失去的……

老天待自己也是不薄了。

 

“九棘起兵造反了。”御兵韬将战报送到了御书房,书房内,俏如来正在检查天夙批复的奏折。

俏如来最终还是没回到中原,就在他启程之前,苗王宫收到了史艳文的信:“中原有吾,心安。”

史艳文了解自己的儿子,即使要和恋人分开,即使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俏如来依旧会选择他作为墨家钜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军师怎么看?”

“派铁军卫,镇压。”

俏如来点了点头。

“以苗南牵制住太傅,又以九棘牵制住我,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你要小心。”

“嗯,将天夙叫来吧,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告诉他。”

御书房内,天夙孤鸣端坐在正位上,御兵韬和俏如来站在桌后,看他审阅九棘的战书。

“这战我们必须打,只是儿臣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军长和军师都派去前线。毕竟只是一个九棘,还不用两位都亲自出马吧。”

“单一个九棘的确不用,但九棘后面还有一个人。”

“谁?”

“雁王。”

“雁?”天夙有些反应不过来,吃惊地望着俏如来。

“九棘、噬狱、虓豹只不过是雁王手中的棋子,先是鼓动部落屯粮,造成粮食紧张的局面。为了安抚部落的民众,朝廷不得不管,但苗疆产量本就不足,只得与中原展开贸易,这种局面只要从中作梗很容易挑起苗民不满。之后炸毁苗南堤坝,以虓豹势力牵制太傅和千雪王叔的墨刀卫。再来便是九棘起兵……你看到了,他们起兵的理由就是这次换粮的事件。部落与朝廷的心本就不合,若是不换粮,出战事;不妥善处理苗南洪灾,出战事;最终都是一战。”俏如来甩了甩手中的佛珠,“只是如今开战,除了九棘、噬狱和虓豹,怕是没有部落会跳出来触碰铁军卫的锋芒,双方的伤亡都可以降到最低。而且苗南有墨刀卫,就算九棘和噬狱有雁王指挥也绝不会是铁军卫精锐的对手。”

“可是,为什么判断他们背后有雁王?”

“从部落屯粮开始,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环环相扣,在那三个部落里没有能策划这一切的人物。而九界中,有此能力者——也只有雁王会做这种事。”

“他为什么?”

俏如来摇摇头:“这不重要。”

天夙孤鸣坐在椅子上,似在消化听到的信息,半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九棘造反为的也是牵制军师和铁军卫精锐,他们应该还有后招。”

“针对苗王的后招。”

“那如果……并没有雁王呢?”

“臣会即刻赶回,没有雁王的九棘和虓豹,仅风逍遥也是牛刀杀鸡了。”

天夙孤鸣咬了咬嘴唇,走到御兵韬面前,行了一礼:“有劳军师了。”

“太子多礼,折煞老臣了。”

“义父……”

“好好准备,朝堂是你的责任。铁军卫的调令由你来出,你父王那边我自会与他明说。”

“是,义父。”

 

院内的杏叶快要落完了,一片一片累积起来,脚下已是厚厚的金色地毯。苍狼觉得这样的景色十分不错,温暖宜人,也就命人不得将银杏的落叶扫去。俏如来到的时候他正坐在石墩上喝茶,过了而立之年后这位帝王就越发的气度不凡,俏如来有时候不禁想,苍狼不立后不册妃的行为让多少姑娘黯然失落。

温皇和修儒从茯蒿遗址回来意料之中的没什么重大收获,温皇取了一些苍狼身上的组织研究,修儒则要时不时地对苍狼进行涤血,保证苍狼的健康。但谁都看得出,苍狼的身体还是在一点一点被毒素侵蚀。于是苗疆的王被强制在后方休息,过回了许久未有的悠闲生活。没人知道苍狼独坐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俏如来也不能,只是看着苍狼的眼神越发沉静平和,心中反而充斥着说不出的酸涩。

“九棘造反了?”苍狼神色微动,给他倒了杯茶。

俏如来点了点头,坐到了苍狼身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院内只有微风吹动落叶的簌簌声。茶水很快就冷了下来,俏如来握住它,似要自己冷静一般一饮而尽,末了伸手抓向了苍狼那杯。

“你这样饮茶就像酗酒。”苍狼牵住他的手,给他倒了一杯新茶,“伤身的。”

俏如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靠在了他的肩上。

“大朝会就要到了……九棘造反,大朝会召开,果然一切就跟你预计的一样。”

“这是好事吗?。”

感受到俏如来的不安,苍狼捏了捏他的手:“至少预示着结果不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苍狼……”

“嗯?”

“你相信天意吗?”

苍狼扭过头看着身边人神色晦暗,心头一痛。

“如今九界之间没有大的战火,各方势力沉寂还没到发动的时机。你有绝世神功护体,身边又有二师叔、北竞王、狼主、军长……狼主可以请动温皇,我们又可以叫来修儒,苍狼,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苍狼动了动嘴唇,半晌无奈道“或许这就是苍狼的命运,苗疆王族似乎又不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呢。”

“天意如此。”这四个字似乎从俏如来喉头挤出来一般,“如果我相信这是天意,是不是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但这是因果啊!”俏如来惨笑着闭上眼睛,“我为什么不好好了解一下你的过去,这种经历足以引起我的重视。如果我知道了,那便能早早安排,如果之前有所安排现在也不至于如此。”

苍狼有些心惊,握住了俏如来的手臂,柔声在他耳边安抚:“你将这些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太苛刻了。”

“可是我不能不去想!这一切就是因为我的无能!”

“不要这么逼自己。”苍狼心疼地抚摸着俏如来的脸颊,“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想要的是保护,而不是拖累你。”

“你没有……”

“俏如来,如果你只是守护我一个人,那一定能做到!”

俏如来哑然,他睁大眼睛望着苍狼,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就如同他的身体一样,无助得让人怜惜:“可是我要一视同仁……。”

俏如来垂眸看着地面,泪珠顺着眼角坠落地面:“其实,我在最初答应你的时候就想过这种结局,只是面对起来真是太难了。如果不责怪自己,我不知道该如何排遣这种心情。”

“那你也应该责怪我。”苍狼的眼神越发温柔,带着深深的歉意,“就算无法成为强有力的后盾,我也希望可以与你相互扶持。抱歉……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将俏如来整个揽在怀里,苍狼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亲吻他的额头长叹道:“你需要一场发泄,走过这道坎,相信我留给你的更多是美好的东西。”

“苍越……苍越……”俏如来抱着苍狼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他紧紧地抓着他,感受他的体温,在痛哭中发泄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敢去打搅他们,直到月明星稀,俏如来靠着苍狼,一同看着夜色中飘落的银杏树叶。他们像过去一样珍惜这难得的时光,缩在苗疆的皮草里,俏如来伸出手指戳了戳苍狼的指尖:“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1]。”

 

 

[1] 宋·乐婉《卜算子·答施》

 

 

 

寅时已到。

窗棂外还是灰蒙蒙的,东宫的浴池已准备妥当,等待太子天夙孤鸣前来沐浴更衣。

大朝会前苗王都要焚香沐浴,换上最为正式的大典朝服,在四个侍女的服侍下整理仪容。相对的,无论平日如何不羁的部落首领,在大朝会时都要穿上符合身份的朝礼服,一丝不苟地站在广场上。

天夙孤鸣躺在浴池内,四周的三足金凤烛台摇曳着亮光。一旁的侍女在为他擦拭手臂,天夙眯着眼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此次大朝会由他代苗王坐镇,太傅和千雪祖王叔远在苗南,军师又去平定九棘的叛乱,虽说大朝会有义父相陪,但他坐于屏风之后并不便开口……天夙不停地深呼吸,想象之前父王为自己做的预演,在脑中反复着各种细节。即使大半年的临朝让这位年幼的太子成熟了不少,但大朝会毕竟不似平时朝议,许多部落首领依旧桀骜不驯,处处都有可能是陷阱……

大典的朝服繁复又沉重,层层叠叠。坠挂在上面的朱玉散着幽光,随着天夙的动作轻轻摇晃着。距离卯时还有两刻钟,天夙孤鸣坐上銮舆,仪仗开路,缓缓步入朝会广场。

晨光已照亮了整片广场,太子驾到的喊声已由外门层层传入庭中。朝会的广场在苗王宫正殿外,一层基座的上面是苗王的王座,而王座侧后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屏风。

卯时已到,苗王入位。

天夙孤鸣缓缓踏下銮舆,手持苍狼的佩刀,踏着庄重的步子走向王座。

“大朝会——启!”

“苗太子万安,苗王万安!”

天夙孤鸣恭敬地将唐刀·绊呈于刀架上,振袖转身,高声宣道:“今吾代父王主持大朝会,与诸位共议这一年来苗疆各部情况,并定今后之策。诸位首领有何要事妙策皆可在会上提出共同参详,共定苗疆百年。”

“这一年来苗疆的大事不多,但都集中,我想诸位最关心的就是这次九棘兵变。”噬狱首领巽风离抖了抖身上的黑袍幽幽开口,“九棘归降不过年前之事,部落元气未复又孤立无援,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们选择起兵一途。”

“哼,还不是与中原换粮一事,九棘才刚归降,对农耕之事不太擅长,苗王说可用自己的猎物与中原换,结果?中原缺斤少两不说,粮中还多参泥沙,九棘的兄弟要讨个公道却被羁押。这鸟气,换我虓豹也不受。”

“惊髯首领,慎言啊。”

“慎个鸟言,难道这墨风政策一搞,连话都不让说了。”

噬狱和虓豹会出来挑事完全在预料之中,切入点果然也是中原换粮一事。因为早就准备,天夙孤鸣也没有紧张:“九棘起兵着实让父王和吾心痛,苗疆的和平来之不易,轻起战火不是一族首领该有的决断。只是九棘既然已同意归降,那便要遵守苗疆新的律法,边疆私斗决然不行。若是中原方面敢欺诈苗疆,吾和父王都不会答应。”

“苗疆律法?我苗疆人民一向骁勇善战,讲究一拳一掌打回去,如今这鸟样……呵呵,不知道你这个不答应是打算去抗议还是谈判,当年老苗王带领的苗疆将中原打得跟死狗一样,如今啊,不说也罢。”惊髯甩了甩手一脸不屑,眼神交汇处,噬狱首领巽风离心神领会,淡淡一笑。

底下有一些骚动,乐鸣部落的首领也忍不住开口:“虽然我不赞成九棘起兵的做法,但这次中原换粮我们也收到一些参有沙石的粮食,这事总要有个交代。”

“没错,要有交代。”

“没错没错。”

“诸位首领说的没错,”苗中大夫无晓一拜天夙,淡然开口,“此事方出,苗庭便与中原方面进行交涉,中原方也在限期内给出了结果。今年五月,墨刀卫密九棘有一批人乔装打扮潜入中原,于中原内分散,不见踪影。边疆换粮之时,也有曾有人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原以为是去偷粮,现在看来,是在换粮。”

无晓看着蠢蠢欲动的虓豹首领,优雅地一拱手:“当然,口说无凭,好在中原方面已经找到了那些罪魁祸首,正要移交苗疆,估计不出十日便能有结果。”

乐鸣部落的首领点了点头,其余首领也相互顾盼,场面一时又失序起来。

巽风离向周围看了一圈,抖了抖披风,轻笑道:“贼喊捉贼的故事,苗太子应该听过。”

“噬狱首领何意?”无晓恭敬接话。

“这不明摆着,人是中原抓的,谁知道是不是想栽赃嫁祸给九棘呢?”

“中原移交的疑犯自然由苗庭审理,噬狱首领这是不信任刑部的能力吗?”

“现在嘛,还真不好说。”

天夙孤鸣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还请噬狱首领明示。”

“明示?哈哈哈我就说了,现在苗庭从上到下跪舔中原,人家说一你们敢说二?”

“一派胡言!”无晓愤而甩袖朗声说道,“苗疆和中原都曾苦于战火,吾主圣明,以兼爱非攻之道引领苗疆。苗疆和中原同为九界之一,互为合作关系,何来跪舔一说?”

“那我就要问了,”巽风离指了指王座,“那屏风后面坐的是谁?中原盟主俏如来都在苗疆垂帘听政了,还说苗疆对中原无臣服之意吗?”

“什么?屏风之后是俏如来?”

“怎么可能?”

“把屏风撤了,我们要看人!”

“对,撤了!”

“放肆!”

“我苗疆自内战结束以来,修法度、定疆土、招贤纳士、发展农耕。”天夙孤鸣按住扶手缓缓站起,“使苗疆臣民免颠簸,远流离,郡县坐落,无饿殍、少枉死。尔等作为苗疆境内,一方疆域之主,不致力于共同繁荣,反而离间朝野,非议苗庭。你,有这个资格吗?”

天夙孤鸣双手交叠,衣袖飞起,星目直指庭下首领:“天夙年幼,轮回劫尚未练至臻境,但王庭之上乃是我苗疆的尊严,想上前者,尽管试试!”

众人皆惊。

苗太子年幼又为,留之是福,留之是祸?

“小娃儿口出狂言,让你惊髯爷爷教你什么是尊严,在苗疆,谁拳头大,谁才配提尊严!——啊!”

一股宏大的气劲掀起屏风,朝虓豹首领狠狠砸去,一砸之力,便让他口吐鲜血,跪地不起。

“这……怎么会……”

“孤王在此,还有谁?”

“父王?”天夙呆呆地看着苍狼,之前欲力战众首领的霸气荡然无存,就像被欺负的小孩找到了倚靠,抿着嘴唇泫然欲泣。

苍狼笑着摸了摸天夙的头,柔声道:“你做得很好,接下来……”

“众所周知,半年前孤王不慎遭人暗算身重奇毒,孤王现立于此,你们可以猜孤王的毒解了没有,也可以猜孤王还有多久的寿命,更可以猜猜……以孤王之力,能不能将无用的部落扫荡干净。”苍狼负手睥睨台下众人。三部宝典加身,苍狼在苗疆之内绝无敌手,若让他放手出去,配合御兵韬的军法,即使所有部落抱团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各位受降之时就曾向孤王宣誓,如今,孤王再问一遍你们的选择。”

“苗王万岁!苗疆万岁!吾等部落誓死追随苗王!吾等部落誓死忠于苗疆!”

“好,大朝会继续。”

天夙直到换下那一身沉重的朝服还是晕晕乎乎的,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如此风采朗逸。

“这次你让父王很惊喜,父王没有看错你。”

“所以大朝会他们会针对义父,你们都知道?”

“这是你义父的判断。”

“如果父王不在的话,他们会怎么做?”

“当那些中立的首领相信屏风后面是俏如来,他们便会动摇。然后噬狱和虓豹就会以大家都在苗王宫,外面都是苗庭的护卫,如果坐以待毙就会被全灭在里面为由,煽动所有人劫持你和俏如来。之后,苗疆就乱了。”

“其实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的苗疆不好吗?”

苍狼笑了笑,捏住了天夙的脸:“有些是因为想得太多,而有些则是想得太少。”

天夙低着头,若有所思:“父王……”

“嗯?”

“我……”天夙望着苍狼咬了咬嘴唇,一闭眼抱住了他,“其实我挺害怕的。但是我不能让义父暴露,不然义父会有危险,苗疆也会有危险,只是,我是不是托大了?”

“哈,天夙,你会是一个伟大的苗王。”

“父王你不是在安慰我?”

“你只要知道,父王从来没骗过你。”

“好吧。”天夙抬起头蹭了蹭苍狼,“那儿臣先告退了。”

“嗯,去吧。”

 

苗王去世的时候王都整整下了三天的雨,这在冬季十分反常。整个王都都是刺骨的寒冷,炭盆和皮草似乎都失去了作用。窗外的一园梅花在雨中摇摇欲坠,随着一波一波的人流在枝头颤抖。

苍狼阖上双眼时俏如来正在妖界帮助主和的势力夺得大权,手上的念珠无预兆地散落一地,俏如来望向妖界那莫测的天空,蹲下身,将散落的佛珠一颗颗捡起。

“圣者?”

“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好。”

 

 

「茯蒿部落的遗址内,并没有圣物,也没有圣物异变的记载」温皇摇着羽扇,轻巧开口。

「意料之内。」

「看来你已经看透了这个局。」

「被淹的村落靠近虓豹,如果不派出可靠的人怕是会有生乱。用虓豹拖住太傅和狼主,下一步就是引开二师叔,他要的无非是苗疆不得安宁,苍狼不得安宁,我不得安宁。」俏如来的心情明显非常不好,皱着眉头,神情中透着一股不耐烦。

「其实你可以选择。」

「什么选择?」

「关于苗王的毒,两年时间,或许可以治愈。」温皇弯着眉,「但根据苗王目前的状况,需要马上将他冰冻起来才行。」

「他不会选择这条路。」

「你呢?」

俏如来抬眸看着温皇,半晌,幽幽望向窗外:「我不会替他做选择。」

 

 

六月并不是一个赏梅的季节,玄衣墨发的少年看着一园孤枝神色淡然,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他一直崇敬的背影。

“师尊,徒儿来了。”

“嗯。”俏如来抚摸着梅树枝桠,唇边泛起一丝温和的笑容,“你的执着,有答案了吗?”

“徒儿有,但不完美。”

“我曾说过一视同仁。”俏如来抬手,将墨狂掷于地上,“你可以开始了。”

“徒儿希望这不是一个无聊的考验。”

“自然不是,一剑过后,你会有答案。”

少年伸手抚摸着墨狂,他一直很喜欢这把剑,只是从未想过,此剑有一日会做如此用途。

“师尊选在这里,是想葬在这梅林之中吗?”

“将我的尸身带给苗王天夙孤鸣,他会知道如何安置。”

少年紧握着剑柄抬头问道:“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说。”

“为什么在这里?”

俏如来眼中有一丝怀念,他轻笑着看着自己的掌心:“这是我第一次与他相遇的地方,最终想回来看看。”

这是少年第一次知道“他”,少年看着他的师尊,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关于取舍在这一瞬间明悟许多。

一拱手,少年弯腰对俏如来恭敬一拜:“徒儿,恭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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